凯捷归朝诗序
2007-08-27 14:43:31

      凯捷归朝诗序

山西布政司^（1）右参政王崇文撰

    正德癸酉冬，帝诏廷臣议：,惟兹岁北人深入宣、大及关南，系掳我人民，殴掠我牧畜，蹂践我禾稼，此武备不修，封守不慎之故。盍命左班大臣兼资文武者，往保厘之，庶纾西顾之忧。佥以户部侍郎文登丛公名上，制曰：“可”。乃晋右都御史，总制宣、大、三关、延绥共四镇军务。捧敕行，锡镪币以为途费。公陛辞来时，敌聊营境外数十万，公收采群策，谋之镇巡诸公以行。且躬历边地，相度险阻，于山之平坦者削之，涧之浅塞者浚之，边垣倾者修之，边墩^（2）缺者补之，烽火不明者更之；严号令，明赏罚，将士亦各奋励，思敌忾御侮以报明天子。维时五月六月，贼再犯宣府^（3），七月复入。公曰：贼志骄矣，取威服远，机不可失也，乃身自万锐擐坚，驻阳和^（4）以当其卫，分部诸将各城，或遮其前，或邀其后；或防南山诸关，以遏其深入之谋；或截北塞诸隘，以制其奔归之路，复悬赏乡村，共成犄角势。于是东西奋击，贼不敢散掠久留，宵夜遁去。至北塞，又为我军乘高据险邀击前后，歼者不可胜计，其虏酋所谓“小王子”亦断右臂而走，营中痛哭声昼夜不绝。数十年来，虏之挫衄未有若斯之甚者也。自是讫九月，不敢复南牧矣。捷闻，天颜喜甚。念公久劳于外，诏班师。公行有日，大同巡抚高公谋于镇守诸公曰：公之有劳于边氓也如此。大有功于边氓也如此，朝夕之保护吾党也又如此，乃绘图赋诗，命崇文序以奉赠。窃谓自古建丕绩，树休声，足以昭当时而垂后世。必有其宏大博裕之德，强毅坚固之操，谙练通达之才，古之所谓大丈夫始克有济，此乃天玉成之，非人力可为者。公在谏垣^（5）论天下事，凿凿可见诸行，不为空言以取名一时。尝奉诏选军，壮者升，弱者黜，直抗不以权幸^（6）移易。及参银台，整理紫荆、倒马关隘、攀缘石磴，虽深山峻谷无不至。关下河流遇夏激悍，不可桥，亦不可桩，庙堂所深虑。公因山势起敌楼，夹城于河之两岸，中以铁锁连木横之，水至则浮，关遂可保无虞，今岁贼睨关下，无可奈何。升通政，清查延绥屯田^（7），时有窃弄权柄者，多事扰人，公不肯曲意阿顺，且疏其政之不可行十事。再擢亚卿^（8）兼都御史，总督陕右三边粮储军务，公以攘外当先安内，益修戎政，北人畏慑，边事以宁。辛未岁，流贼猖獗，帝忧中都根本地无城郭可守，命公往护之，公以忠义倡率军民，而成败付命于天，誓与中都共存亡。人心齐一，武备修饬。贼至，公率众往御，迫之河，溺死者数万，贼由是衰败以就夷灭。事平，宴于礼部，且加俸荫子及金币之锡。癸酉，帝复敕公巡视紫荆诸关。公益修守御之备。时紫荆关门扉成，计铁包之，用银四十余两。公筹画际，忽有人于公署前见二钱于地面，掘之得三十余千，遂贸铁包扉，又倒马关无井可汲，不能久与敌抗。公相势掘之，即有泉涌出，阖关老幼欢忻如莸拱璧，巡关御史^（9）丁君楷，刻碑纪其事，名曰：“丛泉”。著井之成由于公也。插箭岭乃倒马关咽喉，戍卒、商人咸以无水为苦，公视南岭有石润泽，凿之，有水溢出若醴，咸若有鬼神默相然。六月宣、大有警，即敕公总督军饷，十月方回。又有总制之命。盖公之德望勋业盖天下，而谦虚自牧未尝有上人之心；胸次平夷，与物未尝忤，恢恢乎似若无所不容。至于理之是非，事之顺逆，法之重轻，关系天下安危则断断乎有不可夺之勇。若公者非所谓大丈夫与然，则今日成破敌之功，建安边之绩，垂无疆之誉，岂偶然哉！实乃天佑我国家。降生贤哲，以为天下苍生之福焉耳！归朝后，所以辅德匡世，上答天休，下宁民志，功业声誉，与古之伊尹^（10）、周公^（11）匹休者，皆即此可前知矣。崇文以乡曲斯文之雅，受知于公三十余载，兹分守冀北^（12），适公往来边徼，履压戎阵，又获听受教诲于左右，崇文之弟职方主事^（13）崇献，以公奏随，分理上谷边务。愚兄弟一时来边，俱在公幕下，不可谓不境幸且感也！重以高公之命，敬序于群玉之右。时正德甲戌孟冬之朔。

【注释】

(1) 布政使司：官署名。又曰承先布政使司。简称布政使司。明、清设于各直省之地方政府机构。掌一省之政令及财赋之事。明除两京外各省十三处均设左右布政使各一人，左右参政、左右参议及经历照磨、检校、理问等官若干名。所属有经历司、照磨所、杂造局、宝尔局等机构。清初沿置。
    (2) 边墩：古时在边境筑土墩，号称烽火台。有敌情时举火报警，余台响应，以传递消息。
    (3) 宣府：即宣化。
    (4) 阳和：即阳和卫，明置清废。今山西阳高县治。
    (5) 谏垣：泛指谏官之官署，历代名目不一。汉有谏议大夫，唐、宋以后为左右散骑常侍、左右谏议大夫、左右补阙（司谏）、左右拾遗，统称谏官。
    (6) 权幸：指有权势而得帝王宠幸的人。
    (7) 屯田：驻军战时作战，闲时垦荒种田以补军粮，以减少国家负担。
    (8) 亚卿：职位次于正卿的官员。
    (9) 巡关御史：也称巡城御史，又称巡视五城御史。明朝设巡视仓场御史。提督京道二仓御史。石时巡查。清沿置。
    (10) 伊尹：人名，一名挚。耕于莘野，汤三聘始往。相汤伐桀救民。以天下为已任。汤尊之曰阿衡。
11 周公：武王弟，名旦。为子孝，及武王即位，辅武王伐纣。既克殷。封于曲阜为鲁公，不就。留佐武王。武王有疾，公乃告于太王，王季文王。藏其策金縢匮中。成王立。公摄政当国。管叔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公乃避居东都，作鸱夷之诗以贻王，天大雷雹以风，邦人大恐，王启金縢之书。得公代武王之说。乃逆公归。公营成周邑，遂国之。成王长，公乃还政于王，北面就臣位。王赐天子礼乐，以褒公德。
    (12) 冀北：即冀州之北，今河北省中部、北部、内蒙一带。
    (13) 职方主事：职方，官署名。明初置职方部为兵部属部。洪武二十九年改清吏司，置郎中、员外郎各一名。主事二人。后间有增置。以郎中主司事，掌舆图、军制、城隍镇戍、简练、征讨之事；阅祝修浚城池。因事增置镇戌将校，设兵屯，巡视操练，请命将出师，悬赏罚，调兵食，纪功过及关津缉捕、整顿军伍诸事。南京兵部亦置，掌守卫南京内外城门及皇陵，操练各营及江操官军，维护南京地方治安等。清沿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