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大槐树
2011-08-05 08:32:19

又看见您了，我魂牵梦绕的大槐树，虽然我飘泊太久，但你那硕健的根系，一直根植于我的心中。

啊！历经近千年的沧桑，您还是那样伟岸，看不出一丝老态，依旧是枝叶繁茂，华盖浓荫，庇佑着从这片故土走出来的族人。

揣着敬畏和颤栗，我再次走近您，您还认识我吗？我轻轻地触摸，您那如青铜铸成的躯干，我的手心手背忽然隐隐作痛，因为我感应到了您那胸腔深处突起的脉动，顿时我潸然涕下，泪如泉涌。

我匍匐在您的面前，思潮如海，一任天风濯洗。几十年前，儿时的情境，犹如一道道霞光，在苍凉的天幕上逶迤再现……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您就是一位慈祥的长者。虽然您的年龄比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大很多，但您就像爷爷一样容忍着我们的顽皮，呵护着我们长大。虽然我们经常成群结队爬上您的枝头，也曾顽皮地将你的枝叶扯下，但您那如盖的浓荫依然为我们，遮挡着盛夏。

多少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当我受了些许委屈，我总是深藏在您那宽大的树洞里不想回家，而爷爷总是会在我半梦半醒中把我从您的胸怀中抱出。多少次我朦胧着睡眼问爷爷：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爷爷慢慢抚摸着我说，你爷爷的爷爷也时常把我从这里抱出。

呵,那是多么甜美的一个梦啊！您的胸膛就如同爷爷的胸膛一样宽厚温暖。

在您的庇佑中我慢慢长大，突然有一天，当老人们在树下聊起他们已经聊了一千零一遍您这两尊先祖手植的大槐树的故事，说着那自大槐树下迁徙出去的南邻北里时，我的心有了一丝忧伤，一缕乡思，淡淡的，深深的……

我默默抚摩着你那斑驳的树干，突然有一个预感，将来有一天我会不会也要象先人那样离开您呢？您好象知道了我的心事，无风中，您的梢叶颤动，发出的沙沙的声响，象是在安慰我，又象是在鼓励我走出村落，奔向世界，走向远方。

几年后，终于到了我必须离开的时候了，摘一片您的叶子，捧一捧您根系的圣土。我孤独地离去。

多少年来，儿时的伙伴，少年时的挚友，大学时的同窗，当兵时的战友，他们一个个的背影已渐渐远去。唯有您：这两株竞相争荣的大槐树呀，就如同打在我心上的烙印，深植我血脉的深处。

无论是醒时还是梦里。每次想到故乡，最先是您。是您的刚强，您的从容，您千年挺立的傲骨，伴我走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虽天涯孤客，亦从容大度。 

今天，我又回到了故乡，我又回到了您的身旁。您看到了吧？当年的毛头小子已是鬓发斑苍，可您依然是那么健朗，那么伟岸。

日暮乡关 ，古槐苍茫。您那流淌着千百年祖先血脉的千万片叶子，就像历代列祖列宗的眼睛在凝视着我：你是不是还需要我的荫凉，我的温暖。

啊！我丛氏伟大的始祖显考显妣呀，您们应是灵附这两尊古槐，夜夜归来，时时探望。

是的，我看到了那一条条飘在你身上的红飘带，还有一堆堆余温尚存的香灰。那是远方的子孙们归来的朝拜……

千年的轮回，您就是一个丛氏家族的精神木主，你就是那蕴藏先祖骨血与精魂的宿地。

瞻仰您的威仪，倾听你的天籁；掬一捧沃土，溶入你的躯干。

啊!大槐树，您就是我们丛氏家族生生不息的图腾，奔流澎湃的源泉。